23岁的金金在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第一件事儿就是买了个某奢侈品品牌的钱包,足足花了她工资的一多半。
狭长的钱包拿在手里很有质感,淡棕色的皮革透着华贵的气息。
只不过,除了身份证、工资卡和交通卡外,包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尤其是钱。
金金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主要服务的对象中,有不少时尚奢侈品牌。也许是为了让这部分客户觉得自己靠谱,金金同事们的日常生活也是看上去时尚且奢侈。
金金刚买的钱包,几乎是这家公司员工的标配,钱包的品牌,也是公司的服务客户之一。在拥有了这个钱包后,金金感觉自己告别了作为菜鸟新员工的窘迫。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决定努力工作,哪怕多加加班呢,她需要的并不只一个钱包,还有高跟鞋、衬衫、口红以及一系列能让她更像“职场女性”的配件。
金金必须要绞尽脑汁,在无数个白天和夜晚,为了服务的甲方客户写文案、做策划。这样她就有更多的钱去买甲方客户生产的包包、鞋子、大衣、香水。
金金过的很充实,很幸福,但是总是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哪里出现了问题,下面让我们看看她的问题之所在:
金金是时尚品牌的广告服务人员,本质上,她的收入来源这些品牌;
金金是奢侈品的消费者,她收入中的相当一部分,都用来买这些品牌的产品,维持自己在职场中的形象;
而维护自己职场形象的目的,又是为了给时尚品牌服务,从而有钱买这些品牌的东西........
金金掉入了一个循环中,而她也许正以为自己的生活在昂扬向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绝大多数当代人身上,都有着金金的影子。
当代社会,消费主义已经不再新鲜,它嵌入了我们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之中,潜移默化的改变甚至绑架我们的行为方式。
“金金”的故事是一个近乎于抽象的模型,但金金的原型几乎到处都是:
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在某时尚杂志工作过。
他说,那家公司的编辑收入并不高,实习生就更别提了。可是,某些奢侈品牌的包包却是大家的标配。哪怕是攒钱、借钱、分期付款,总之人均30的快餐可以吃不起,但是价格3000以上的包必须有。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更能够在品牌面前有面子,让自己更像“圈里人”,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职业”。
于是,他们辛辛苦苦的工作,收入中的一部分却还要“交”出去,换来职业生涯的准行证。哪怕是超出了自己的消费能力,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牙承受。
也许大家都认为,虚荣心、攀比心是很多非理性消费主要驱动因素。而事实上,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很难完全被虚荣心裹挟,而人拥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而更多的人消费习惯的养成,更多的是不得已。
我们以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消费者,其实我们不过是这个精巧结构下的“奴隶”。甚至我们的每一块血肉,都在给这个结构增添砖瓦。
现代社会,商品本身被赋予了更多除去使用意义之外的价值,其中最显著的的作用之一,就是成为某个圈层的通行证。
早在100多年前,莫泊桑在短篇小说《项链》中,就有过一段描写:
“玛蒂尔德们对于上流社会的天然崇拜,使她们以为上流社会是由奢侈品和华丽的舞会定义的,认为通往上流社会的道路是可以从模仿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来完成的;殊不知,这些奢侈品和生活方式,正是上流社会为中产阶级挖下的陷阱。”
《项链》的主要故事情节,是一名叫玛蒂尔德的普通平民女青年,为了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用丈夫的积蓄购买了昂贵了晚礼服,还借来了一条钻石项链。
在舞会上出尽风头的她,却不慎将项链丢失了。他们夫妇二人用十年的时间攒下钱赔偿了对方一条钻石项链后,竟发现她当年丢失的,不过是一条假的钻石项链。
而现在,类似的“项链”诞生了无数个变种,与过去不同的是,我们当代人更愿意相信,或者说被迫相信,“项链”是我们生活中的必须品:
“一块好手表是普通男士到精英男士的阶跃象征,什么?你不是精英男士?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们公司的同事都背几千块的包,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合群了,我的工作是不是没前途?”
“每一个男生用应该有一双属于自己的XX球鞋,我没有,我的青春是不是被狗吃了?”
“身体的心灵,总有一个要在路上,你不出去旅游,不去远方看看,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精致的女孩都用着个牌子的面膜,你用这么便宜的,不怕烂脸吗?”
“20块钱的盖饭又不健康又难吃,你看这份纯素营养餐才50一份儿,不吃这个就等这胖成猪吧!”
“......”
当代社会,将人与商品之间绑架到了前所未有穷凶极恶的程度。我们也许能克服自己的虚荣心,却无法打破被精心构建过陷阱以及外界制造的“刚需”。
诚然,这些商品也许能给我们带来物质上乃至精神上的享受。但是,却透支了我们的抗风险能力,吸干了我们的劳动成果。
换一句话来说,我们辛苦攒下的钱本来可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疾病、住房、对自我的投资教育、家庭变故等等,这些才是真正的“刚需”。
黑色幽默、讽刺意味浓厚的美国南方公园第22季中。小镇的男人几乎都在镇子里的巨大的亚马逊物流中心工作:
而他们的工资收入又都用来在亚马逊上购买产品,维持生活:
此时,片子的配乐是一首名字叫做《Sixteen tons》的美国乡村歌曲,写当年美国煤矿工人的生活。
其中一段唱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