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英:16岁,贺老大女儿;石胜:18岁,贺老大徒弟,邻居贺胜餐馆女老板儿子;
阔少:20岁,当铺老板儿子贺老大徒弟;贺老大:45岁,农军骨干武师药师;石老板:42岁,贺胜鸡汤馆女老板。
第七场:鸡馆斗智
石胜家,门上木制黑底金字楹联:“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上有一新制牌匾:“贺胜桥鸡汤馆。”
贺兰英身着崭新翠绿起花衣裤,显得格外精神,一路蹦蹦跳跳闯了进来,见到正在擦桌的石老板娘,甜甜地叫了声:“干娘”。并敏捷地接过石老板娘的抹布干起活来,石老板娘反应过来慌忙来抢抹布。
石老板娘唱道:
丫头千万不动手,这点小事让给娘;
制件新衣爱惜穿,莫让油污染襟裳;
干娘终是一厨娘,围兜袖套系身上;
脏活累活全由我,你只这里照照场。
贺兰英唱道:
我父本是一男将,带个伢崽不内行;
多亏干娘伸援手,把我当作亲生养;
胜哥带我骑竹马,绕床嬉戏偷果尝;
得遇高邻当庆幸,养育之恩不能忘;
干爸被抓上战场,学子无师散了邦;
开家餐馆度时日,女儿长大应帮忙;
哥随我父学医术,我跟干娘做鸡汤;
学得一身好手艺,贺胜鸡汤美名扬。
石老板娘闻言满心欢喜也觉无奈,拍拍围兜进了厨房。
贺兰英打理完毕,走上餐厅舞台唱道:
贺胜鸡汤鲜又鲜,菩萨闻香下九天;
梦得嫦娥赐仙谱,佳肴美誉四海传;
月母吃了伢崽壮,男人吃了体魄强;
加上天麻治头痛,喝了石斛能清嗓;
撒进枸杞养肝肾,当归川芎各展长;
五脏六腑都进补,当得药来充得粮;
一口鸡汤喝到嘴,走遍天下味不忘;
不是嘴上说得好,不信进来尝一尝。
石老板娘从厨房走出打笑贺兰英道:“瞧你那嗓子,把个鸡汤吹神了。什么嫦娥赐仙谱,没有唱出由来。分明是你爸根据他走南闯北的见识,加上他行医懂药的知识开方配伍,结合传统经验,我们群策群力反复调试出来的,这其中也有你和石胜的功劳。”
贺兰英满脸羞红,调皮娇羞地叫了声:“干娘,哪有这样作践女儿的。我可不依你了。”
石老板娘陪笑,学戏里腔调和动作做了个万福,说道:“还是女儿在理,娘这里赔不是了”。
贺兰英一把上前扶住干娘,娇嗔学着个唱戏的调门道:“干娘啊!折煞小女子了啊!”
门外陆续走进客人,娘俩忙着招呼接待服务……
门口站了几个北洋兵,一个挂着少尉军衔的军官,拈着胡子品着那副老旧对联卖弄道:“兵者,诡道也!这些老夫子秉持着这‘忠厚’二字教书育人,是把人都教傻了,中国人打不赢外国人就是他们闹的。”
“走!进去”。听说这家妹子很厉害,文武双全能说会道机智过人,且美貌如花,让爷今日来见识见识”。说完便带着几个兵油子进了店堂。
店堂里贺兰英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邀请动作道:“老总,请!”接着高声叫道:“干娘!来了几位老总。”
石老板娘心里一紧,忙从后厨出来:“快请快请!”又是装烟又是倒茶,吩咐兰英道“快到后厨去,莫让鸡汤烧糊了”。
这少尉那里肯依,唱道:
叫声老板娘,后厨你去忙;
留下小姐来陪我,再上一份好鸡汤。
说着伸手拉住贺兰英就往怀里抱。兰英身手敏捷乘势抓住对方手指,反扭着向前一送一松手,少尉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抖动着那只扭痛的手呻吟。
贺兰英若无其事转身就走,几个士兵一下子围了上来,指责道:“摔了排长转身就走?”“道歉一句都没有?”
正准备动手时,石老板娘忙上前护住道:“失手,失手,老总担待担待,不跟小丫头计较,这顿饭我请客。”
少尉起身拍拍屁股,一边揉着受伤的手一边说道:“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冲着士兵道:“休得无礼!”转身向贺兰英道:“听说小妹妹能歌善对,今日想一睹小妹别样风釆。我出一联若小妹对得上便罢,若对不上,小妹可就得跟哥从军当太太如何?”
众士兵一阵淫笑过后,少尉早有准备应声说出了一联:“鸡汤馆内一小妹,胸藏钟,行如风,娇容迷倒化缘僧。”
石老板娘急得满脸通红,忙唱道:
各位老总你请坐,我来倒茶大家喝;
丫头只会针线活,哪知对子怎么作;
文武双全兵大哥,高抬贵手且放过;
出门尽是升官路,莫在小店久耽搁。
众士兵听罢,起哄来:“什么升官路啊?”“什么久耽搁?”“分明是赶我们走。”“要是对不出来,我们就驻扎这里,做上门女婿。”阴阳怪气乱作一团。
贺兰英一个箭步跳上桌,摆脱士兵纠缠。
贺兰英唱道:
老总是个读书人,有才应当效朝庭;
小店不是斯文地,强对对联不合情;
强人所难不罢休,只好免强对上联;
溲水桶边数黄狗,以此为联行不行?
出言不雅君莫怪,生性粗野不饶人;
不论对得好与坏,到此为止作了断;
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能仗着有枪杆;
若是久缠无休止,休怪女子把脸翻。
“好好好,看你能对出什么鬼花样。”兵士起哄等着看笑话。
“对就对。”贺兰英对道:“溲水缸边数黄狗,背如弓,坐成桩,臭屁掀翻猪食桶”。
厅内食客早就对这伙兵痞看不惯,见贺兰英出联骂得痛快,齐声喝彩。
少尉气得脸发紫,狠狠吼道:“公鸡不啼母鸡啼!”
贺兰英反唇怒怼:“公鸡还是母鸡生”。
少尉见贺兰英穿的是一件绿色棉衣来了灵感,得意万分又出一联:“落井蛤蟆穿绿袄。”
贺兰英信口对出:“舔缸野狗着黄袍。”
几个兵痞自觉无地自容,围住桌子起哄:“这丫头片子太无理了,出口伤人,毫不嘴软。”捋手舞枪要赶贺兰英下台。
只听得门口一声大喝:“休得无理”!寻声望去,只见贺老大和石胜各持一根平日练功的木棍赶来。这伙军人见状立刻转移目标,举枪对准两师徒形成对峙。石胜飞身跳上桌护住贺兰英。
石胜唱道:
当兵也是受苦人,如何今日忘了本;
洋人侵略你何在,怎用枪杆指百姓?
阳光大道千千万,那能容得任横行;
北伐号角震天响,看你能狠几时辰!
此时,石老板娘急得团团转不知所措。店外一年轻中校趋车过来。
中校唱道:
本人帅府当副官,如今住在武昌城;
大帅常发鸡汤瘾,命我趋车到贺胜;
天麻石斛各一灌,大帅亲自点汤名;
大帅说是头壳痛,太太称要清嗓门。
唱罢下车自奔店门大叫一声:“石老板娘!”人未进店,声音已经传来。
石老板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喜出望外,双手合十喃喃自语:“救星来了。”急忙揣了一包洋烟迎出门来。见过副官递上香烟,在他耳边轻声道:“几个老总在我店里闹事,快快帮我解解围,谢谢,谢谢。”一个劲央求作揖语无伦次。
副官进门见这紧张的对峙局面,大声喝道:“住手!把枪放下。”
这突如其来的棒喝把几个闹事官兵吓了一跳,还是少尉先会过神来,喊了一声:“立正,敬礼,长官好!”士兵立马收枪立正敬礼齐学舌:“长官好!”
副官走上前去训斥道:“都给我听好了!这是大帅府定制鸡汤点,从今以后休得到此胡闹!再有违者小心你的小命!”说完发出口令:“向左向右转,起步走!”
少尉带着士兵正步走出门去。口中念念有词:“一、一、一二一……”一路远去。
石老板娘将早己备好的两罐鸡汤和红包递了过来,客套一翻别过副官。
第八场:铁肩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