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金离了,北野武也离了,女人嫁给相声演员至少有好处:好说好散,好分家产。要是嫁给动手不动口的人,只怕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就像美国女子妮可尔·布朗·辛普森。1994年6月12日,她被发现惨死在自己的家中,有重大作案嫌疑的是她的前夫、黑人橄榄球巨星O.J.辛普森(Orenthal James Simpson)。这场震动全美乃至全世界、堪称二十世纪最受关注的美国刑事案,至今余波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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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辛普森出生在旧金山。母亲是医院管理员,父亲是厨师。辛普森有软骨病,5岁前腿上都戴着矫形器。等他取下矫形器的时候,父母却分居了,父亲后来更成了一名同性恋。
软骨病没有影响辛普森的前程,跟《阿甘正传》中的阿甘一样,摆脱矫形器的辛普森从中学橄榄球队一路跑到大学。没有亲眼看过他奔跑的人很难想象:那简直就是一门艺术。他的奔跑结合了速度与力量,随着双臂自由在空中挥舞,两只脚几乎像在草坪上滑行。二十岁那年,他甚至越界创造了4*110码接力赛的世界最好成绩。
辛普森以选秀状元的身份进入职业橄榄球队,司职重要性仅次于四分卫的跑锋。五年后,他成为了第一个持球冲刺总计超过2000码的橄榄球员,然后赢得年度最佳球员、六次入选全明星,退役后第一时间就入选了橄榄球名人堂。在拳王穆罕默德·阿里之后,辛普森成为了最耀眼的黑人体育巨星,而在他之后是篮球之神迈克尔·乔丹。
虽然功成名就,但辛普森却不愿意走黑人伙伴的老路,他想成为真正的上流阶层,他想当黑肤色的白人。在他还在橄榄球场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退场后要怎么做。他说我要的不是名利,是仰望。
他纠正自己的口音,非常注意用语规范,让黑人俚语不从自己的嘴里冒出来。他找人训练自己的口才和演讲,风度翩翩,妙语连珠。他对所有人保持亲切,跟他接触的人,都觉得他的高情商像白人一样。
虽然辛普森是全美第一个登上雪佛兰广告的黑人,但每当有人问他“作为黑人你怎么看自己”以及类似的问题时,他总是回答:“我不是黑人,我是O.J.”——不但不会参加黑人的各种政治运动,相反,他积极往白人阶层靠拢。
辛普森从球场上下来,进了好莱坞当演员,出现在《卡桑德拉大桥》这样的电影里。他的邻居是迈克尔·杰克逊,他和唐纳德·川普把臂交游。他的两次婚姻,妻子都是白人。
对于一个黑人运动员而言,这几乎是退役后所能想象的最好人生。如果一切顺利,辛普森可能有更大的发展。有罗纳德·里根从演员到总统的例子在前,辛普森的美国梦似乎永无止境。虽然他的家暴倾向,导致1992年与第二任妻子妮可尔·布朗的婚姻又破裂。
离婚两年后的6月12日,妮可尔·布朗被刺身亡,同时遇害的还有一名男性友人。经事发前的911报警电话确认,当晚辛普森在场。三个月后,一部名为《肖申克的救赎》的电影公映,情节也是一个处于人生巅峰的成功人士,被控杀死了妻子和妻子的情人。区别在于电影里的主角可能蒙冤,而真实事件的嫌疑人可能就是唯一的真凶。
现实发生的场景,是辛普森坐在一辆白色福特野马车上,躲避洛杉矶警方的追捕。1994年6月17日,超过二十架直升机上天直播现场追捕过程。在总人口为2亿7千万人的1994年,有9500万美国人收看了辛普森最后如何被警方带走,比看好莱坞大片还刺激。
论案件的轰动程度,当时即便是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访美,也会忍不住问克林顿:
你认为是O.J.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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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普森花费近千万美金,为自己找了一个超豪华的律师团,其中像约翰尼·科克伦,之前接手的案件是迈克尔杰克逊首次娈童指控;还有罗伯特·卡戴珊,他著名的女儿金·卡戴珊当时只有14岁。
但公众和检方当时都认为这是一桩板上钉钉的铁案,因为无数证据都指向辛普森:凶案现场发现多处辛普森的血迹、辛普森的车上和家里都有妮可的血迹、案发时辛普森没有不在场证明、有妮可被辛普森长期虐待的报案记录……一句话,似乎无论怎么辩,辛普森都死定了。
但号称梦之队的辩护律师团并非等闲之辈。他们确定了两个突破口:
一 控方在“程序正义”上的纰漏。由于检控方的操作不规范,导致辛普森被抽检的血样有可能混入罪案现场的证据中去,辩方抓住这一漏洞,力辩不能百分之百地证明辛普森就是确凿无疑的凶手。
二 种族牌。辛普森一再想要褪去的黑肤色,如今反而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辩方通过举证控方关键证人Mark Fuhrman具有种族歧视倾向,成功地将他的举证驳倒。最终,Mark更成了辛普森案中因作伪证而唯一获罪的人。
但最关键的一招,还是充分利用了当时的社会背景。
1991年,黑人女孩娜塔莎与一名韩裔收款员发生口角,然后被其直接射杀,而收款员最终被判缓刑。1992年,黑人司机罗德里·金被四名白人警察在执行公务时围殴,最终白人警察被判无罪。两件事尤其后者引发了1992年的洛杉矶大骚乱,黑人的愤怒情绪达到了顶点。
当时的民意测验显示:74%的白人认为被告有罪,而77%的黑人认为辛普森无罪。而辛普森案的陪审团,12人中有9名黑人。他们是否会因为觉得黑人遭遇不公而对辛普森网开一面?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约翰尼·科克伦在结案陈词时问他们:
“黑人被警察诬蔑、遭受不公审判的先例还少吗?!辛普森就是受害者!作为审判员,你要站在哪一边?是被歧视的黑人一边,还是歧视黑人的脏警察的一边?”
往往需要几天才能达成一致的陪审团,这次只用了几个小时,因为经过240天的与外界隔绝之后,最想要结果而不是答案的就是他们。1995年10月3日,一亿四千万美国人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结果:辛普森无罪释放。
在成为美国历史上“疑罪从无”最大案例的同时,白人沮丧失望黑人欢呼雷动,剧烈的反差显示着这个国家种族鸿沟的深度。
而早在之前半年的奥斯卡评奖中,《肖申克的救赎》在七项提名中无一所获,全都输给了《阿甘正传》。让那个摆脱矫形器正面奔跑的阿甘辛普森,输给那个背着杀妻骂名的罪犯辛普森?评委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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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刑事诉讼中被判无罪,但在受害者家属提起的诉讼中,辛普森却被判罪名成立,由此须支付受害者家属3350万美金。
但事到如今,这笔钱只支付了很少的一部分。因为辛普森说:我没钱了。
即便无须入狱,但辛普森的梦已经到头了。当名声变成耻辱时,再没有什么简单的方式可以回归名利。辛普森从加州搬到了佛罗里达,靠残存的名气接一些低三下四的活,例如在夜总会里走台、参加恶趣味的电视节目。他再也没有可能重塑案发前的人生,他终于还是跟社会的小混混们活在了一起。
2007年9月,辛普森带着一群人拿着枪冲进了一家赌场的房间,抢走了一批运动纪念品。他被捕时辩称,那都是他打橄榄球时用过的东西,他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