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伊始,许多人都被同一部电影暖到——《四个春天》。这部纪录片以过年拍摄的家庭影像为素材制作而成,上映前就已收获无数赞誉。尽管只是一部以极低成本完成的处女作,却一举摘得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纪录长片、西湖国际纪录片展映评委会特别关注,甚至闯入台北金马奖,获得“最佳剪辑”“最佳纪录长片”两项提名。登陆全国院线后,电影中父母平凡却充满诗意的生活,豁达乐观的生活哲学感动了无数观众。年关将至,更是引得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父母。
1月19日,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六,陆庆屹携电影同名随笔集、文字处女作《四个春天》做客Page One书店三里屯店,同好友社会学副教授孙飞宇、作家沈书枝,展开一场接地气儿的“过年分享会”,跟大家一起聊聊《四个春天》,聊聊自己的父母,以及关于过年的那些事儿。
一个人喜欢什么,他就追求什么
2012年,陆庆屹在豆瓣网上传了过年回家时拍摄的照片,朴素但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景象、毫无矫饰的西南风光,赢得频频点赞;随后《我妈》《我爸》两篇文章中,父母诗情画意的生活和对子女润物细无声的慈爱,更是引发热议,大家都亲切地称陆庆屹为“饭叔”(得名于豆瓣id“起床,吃饭”)。这就是《四个春天》的发端,书影同源却一体两面,并非单纯的彼此转述。在电影中,陆庆屹隐藏在摄影机之后,即便是在大悲时刻,镜头仍然冷静克制。但是在书中,他将对父母、家乡、生活的记录,铺陈到影像之外,渲染出更为深邃宽阔的背景。他的文字活泼、真实、坦诚,丰沛的感情毫不设防地流动起来,情到深处分外动人。
在电影中,我们可以看到1997年父亲拍摄的家庭录影,书中也有不少年代久远的珍贵照片。记录,是这个家庭的传统,但在物资匮乏的时代,这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陆庆屹身上似乎带着“记录”的基因:“一个人喜欢什么,他就追求什么……他们两个(父母)对时光就是那么留恋,是那么热爱生活。从小生活在这种氛围里,我自然也会对记录有特别浓厚的兴趣,有时拍摄时真的会有如饥似渴的感觉。”
也许因为离家多年,陆庆屹的审美、思维、习惯已被重构,使他变成了家乡的旁观者,拥有了新的视角去观望故乡的生活方式、人情、风物。正如不在泥潭里的人,才有可能看到泥潭的美,当他开始追寻记忆的物证,美好的东西便从一片琐碎里浮现了出来。
陆庆屹说:“记录,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无论生活还是情感,你愿意停下来观察它的时候,它便呈现出来更多更丰富的意义。”
人无艺术身不贵,不会娱乐是蠢材
看过《四个春天》后,很多人都羡慕这个家庭中无处不在的诗情画意。母亲有一句山歌这样唱道:“人无艺术身不贵,不会娱乐是蠢材。”或许这也是这一家人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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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时代看上去似乎有过分娱乐化之嫌:电视上满是琳琅满目的娱乐节目,手机上随时会弹出娱乐新闻,以及层出不穷的明星、热剧、八卦、热搜……这些“娱乐”充斥人们的视野,填补一天中空白的时段,甚至消费了我们的钱包。但在陆庆屹眼中,这个时代的娱乐太少了。娱乐不仅仅是各种综艺节目中的搞怪和爆笑,打羽毛球、摆弄花草、学一门手艺,甚至只是傍晚一时兴起走一条没走过的小路,都可以是娱乐。换句话说,当下我们缺乏的并不是娱乐,而是可以“自娱自乐”的能力。在《四个春天》里,父母生活中常常为人称道的“艺术感”也可以说是二老的自娱自乐——在天台上养花种菜,父亲会演奏二十来钟乐器,有些甚至是自己制作的,母亲更是山歌不离口,即便做饭也能在厨房踩出舞步来。他们只是在这样做时感觉到了开心,我们旁观时则感受到了艺术。
《四个春天》中的一个片段,引得无数观众潸然泪下。2014年,姐姐突发恶疾骤然离世,整个家庭笼罩上死别的悲恸;影片结尾,2016年的春天,一家人来到姐姐的坟边,松松土地种上花草菜蔬,微微细雨中,父母撑着伞唱起了歌,脚下翩然,似有舞步。从另一个侧面看,这种潜入生活习惯的“自娱自乐”,加固了家人彼此间的支撑和扶助,钝化了无常刺向生活的刀口。
如今最为匮乏的,是对日常的尊重
《四个春天》的宝贵不仅仅在于勾起我们对父母、对家庭的柔软心绪,也使我们将目光转向自己。
在这个西南小镇的普通家庭中,转上楼顶的瓜果菜园,时节已为每一餐饭做好了决定;陆家父母仿佛能随时捕获节气物候的信号,打野菜、郊游远足、看檐下燕子春来,与自然的节律共振;对还了半生债务的二老来说,劳动从来不是一种负担,缝纫时仍可哼唱山歌小调,真正闲下手脚来就学学书法、摆弄一件新的乐器。反观自身,我们会有不知道点哪家外卖的选择焦虑,会因天气骤变而冷暖不自知,甚至关闭工作模式后,总陷入无所适从的放空中,这似乎成为了生活的常态,我们这代人有着以往代际不曾呈现过的焦躁与疲软。
我们有梦想,期待更好的生活,渴望成为更好的自己并为之不懈努力,这无可厚非。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仿佛将自己置身于许许多多的计划中,甚至每一天的日程表里,无穷无尽的焦虑便随之而来——因为我们生活在对自己欲望不断扩张的满足感中,而这并不是生活唯一的意义。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孙飞宇老师说:“今天,各种各样的东西都称不上稀缺,深刻的、肤浅的,或者戏谑的、光怪陆离的。我们只缺这种最简单朴实的,最平和、最温情的……我们缺乏日常生活,对待日常的尊重,缺乏对日常的体会、理解、深刻的共情。”
《四个春天》之所以撼动人心,是因为在当下追求特异、出众、高效的年代里,它回答了这样一个问题——那些最平凡普通的人、最不起眼的小事、最不值一提的日常生活,是否有意义。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