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跨年演唱会喧嚣的倒计时响起,分针秒针跳动,催促着每一个人和过去一年自己的失败和颓废和解。
今天是人间观察的第六期,我们找到了三个18年—19年的跨年故事。带你看一看,“告别过去”的众生相。
一些甜蜜:“我和男友在电影院里,亲红了嘴。”
毕赣选择把《地球最后的夜晚》定档在12月31日,成功把18年的最后一天,变成了一场关于躲避时间制裁的末日叛逃。
31日零点场的《地球最后的夜晚》成了情侣们跨年的首选,也因此,一部普通的文艺片变得一票难求,放映厅变成了诺亚方舟,好像真的末日来了,买到了票的爱情只赚不赔,都能上岸。
我的朋友A和男友成功抢到了两张连坐票,两个人都不是文艺片爱好者但是还是兴致勃勃的买了两瓶红牛冲到了电影院,一边喝着红牛,一边打了鸡血一样盯着屏幕,等着风靡某音的“一吻跨年。”
但是也不知道是时间作用,还是荷尔蒙的催促,两个人接吻的时间早了,于是也就没等到汤唯和黄觉的浪漫一吻,让两个时空巧妙的重合。
用A的话说,2018年的最后一天,她贡献了和她男友恋爱生涯中最漫长的一次接吻,两个人一边亲一边憋着笑看手机,数着时间,嘴巴都亲红了,终于从2018亲到了2019。
我问A,你还记电影里面讲了什么么,A说,我早忘了。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地球最后的夜晚》没能在《路边野餐》之后,推着毕赣在文艺片的阶梯上再升一级,因为可能在电影院里大多数人等到的都是一吻跨年的甜蜜,而不是感受电影里诗意盎然的颅内高潮。
2018年12月31日,全国电影院里的浓情蜜意是真的,那些鼾声和困意,对于一部文艺片的误解,和营销对于内容本身的重创,也都是真的。
一些告别:“他没能走到2019,他永远的留在了2018。”
2018年的最后一个月,对于我的朋友B而言其实一点也不好过。他辞掉了工作回了老家,大半的时间都用在陪伴病榻上的外公。
北京最冷的那几天,他刚回家,我给他发微信,我说,北京的冬天真的好冷啊,他说,他见到自己外公的时候第一次明白了“风烛残年”的含义。
躺在病床上的那一个人不会再对着自己慈祥的笑,像是冬天里一根垂危的蜡烛,好像天再冷一点,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样。
12月29日那天,我刚到上海,下飞机关掉了飞行模式的时候,收到了B的微信,B的外公走了。老人家最后还是没能看见19年,把自己永远的留在了18年。
跨年的那天,B哪里都没去,家里的人忙碌着送走他外公的各种琐事,他就在家里的沙发上坐着,看着电视里嘻嘻哈哈的热闹,然后不停刷新元旦之后回北京的高铁票。
后来我和B聊起这件事,他说,“欣慰的是,医生说外公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他就是在年末睡着了,没再醒来而已。”
对于B而言,外公和他生活里面的很多人很多事一样,都被永远的留在2018年,他成了记忆里的一个符号,被困在了时间砌成的高墙里。
这些被留下的人和事,每一个表情动作,还有发生过的每一个情节,在那之后都只能停留在记忆里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
其实“辞旧迎新”无论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选择,都要从学会告别开始。辞旧才能迎新,有幸向前走的继续去冒险的人,记得带着这样的告别与怀念好好努力才好。
一些自我审视:“2018年暴富了吗?没有,那就安心跨年吧。”
今年跨年我离开了北京,在上海度过。
上海真的不是一个适合跨年的城市,真的太冷了,冷风中我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鹌鹑,缩着脖子一路滚动,怎么说呢,上海跨年,有一半的年轻人冻死在了跨年的路上,另一半人因为排队吃不到饭饿死在了餐厅的等候现场。
我和朋友们在火锅店吃完了2018年的最后一餐,狼吞虎咽中大家拿着奶茶碰杯,吃饱了在马路上叫快车,结果发现陆家嘴的快车大概排到了900多号,所有的出租车坐地起价,五公里内150元,五公里以上200元甚至更高。
“您前方还有832人预计等待时间为两个半小时”的预警让我们迎来了19年的第一次暴击。
后来发现满大街都是打不到车的年轻人,大家在19年的第一天被交通紧张流放在午夜的马路上,场面像极了我心里的末日图画。
我脑海的里的末日,大家自发的走上街头,漫无目的,但就是不想回家,好像在见证着什么,谁都希望最后和世界的告别是特别的而不是日常的。
跨年也一样,你说不上31日那里特别,但是这个日子就被大家赋予了一种特殊感,你可能不知道应该去做点什么,但是你知道,我一定要去做点不“日常”的事情,这样我才和能过去的一年活的划清界限。
我们在这样的“洗心革面”里完成了一次自我审视和检讨,同时和过去一年自己所有的阴暗面说了句,“拜拜了您,从今天开始是新的我了。”
所以在等车的时间里,我完成了19年的第一次自我审视,回看2018年有那么多想要问自己的事情,但最后万语千言都化成了一句,“你在过去的一年暴富了吗?”
我知道很多人一定都问了自己这个问题,我也知道很多人和我的答案一样,显然是没有的,那就安心的跨年和再接再厉吧。
我让我身边的朋友用两一个词形容18-19年的跨年。
我收到了诸如“希望”“好运”“加油”“平安”“再接再厉”这样正能量满满的词汇,也收到了诸如“操蛋”“没什么起色”“万年solo”“关你屁事”这样的丧逼祝愿。
其实跨年就是一个时间节点,它是我们潜意识中的“新的开始”,我们在这个日子坦然的放下过去的光荣和失败,告诉自己,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可是每一月的开始,每一天的开始,甚至每一个小时的开始,不也都是这样的时间节点吗?
所以重新开始这种事,什么时候做都不晚。
无论是现在拥有的,需要告别的,还是现在没有的自我审视的一切。
就算我们都明白曾经立下的flag会被我们自己“真香”的连根拔起,就算我们已经洞悉了新的一年我们可能还是会平平无奇一切照旧。
但是用心重新开始的每一个瞬间,都值得被祝福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