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赣的处女作《路边野餐》,在2015年惊艳了国内外的影评人和观众,好评声中不乏有人称赞他是华语电影未来的希望。
毕赣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的家乡贵州凯里,连拍了两部作品。他说自己目前想表达的,在这两部里已经表达得差不多了,至于接下来要拍些什么,并没有考虑过。
“其实这个问题,大家只要了解过创作规律就知道,一个创作者经历过这个阶段,下面就会有自己新的阶段。如果你是一个创作者,不用为此担心,不用为此苦恼,该来的还会来,该走的,能渡过就好了。”
【那些都是被罗纮武关进内心监狱里的人】
《地球最后的夜晚》从罗纮武(黄觉 饰)的视角展开,徐徐推进,把他的人生经历像碎片一样慢慢散落出来。
在追查仇家的过程中,罗纮武意外结识了一个自称万绮雯的女人,迅速爱上了她,甚至甘愿去帮她杀人。
“他对这个女人那么着迷,一定有特殊的原因。其他男人可能某个阶段就醒悟了,但是他不可能。他对这个女人一见钟情的原因也非常特殊,就因为她妆是花的,让他想起母亲离开的那个时刻。”
这种着迷,吸引着罗纮武在影片最后陷入一场专属于他的“盛大狂欢”。
何来“狂欢”,因为那是他的一场梦,梦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私有的,每个人都可以在梦里做任何想做的事。
罗纮武也一样,他可以见到爱而不得的女人,以及离开多年的母亲,甚至那个未曾问世的儿子,都可以和他打一盘乒乓球。
毕赣用3D效果呈现了这段梦境,让罗纮武一点点跌落进虚构的真实里。
“如果我们试着不去把它当成一个梦,而是想象成一个现实的事情,是不是那些抛弃他、伤害他、利用他的人,都是被他关在心里面监狱的人?如果他去探监的话,他们会说什么,会干什么,面对这些感情他会怎么办?”
言尽至此,毕赣想把剖析电影的主动权留给观众,自己不想再过多干涉什么。
聊起片中一些留白的片段,他笑笑回答:“问天,问大地,问自己吧。”
鉴于《地球最后的夜晚》又是发生在毕赣的故乡凯里,大众会下意识把电影和他的经历联系起来。
“我的经历是不重要的,大家都是看不出来的,我经历不值一提。大家可以多关心一下黄觉的经历,演员的经历大家可能更感兴趣。创作人的经历都变成结果呈现给大家了,它变成一个迷人的、有魅力的、有痛感、有爱意的结果就好了。”
【不要再很世俗地理解“钱”和“拍电影”的关系】
作为资质尚浅的青年文艺导演,毕赣第二部作品就烧掉了近五千万的制作成本,请来女神汤唯和男神黄觉担任主角。
相比《路边野餐》成本20万、从演员到摄影都是自己亲朋好友的状况,《地球最后的夜晚》可以说是“一夜暴富”般,脱胎换骨的升级。
但毕赣不这么认为。
“不要再很世俗地去理解,我以前拍电影没钱,现在有钱。这是电影该有的流程和阶段,每个阶段都不一样,也不代表你这样就不能拍以前的电影,这是一种错误的理解。我和摄影指导董劲松老师,我们两个有一个很好玩的想法,就是去找一个好多年前、刚刚有视频拍摄时候的手机,来拍一段影像,看看是什么感觉。这个不是创作吗?这对我们来说,一样很郑重、很庄严,一样是创作。但拍电影是需要很多供应条件去支撑的,像《地球》这样,它变成一个更好的、更有工艺品质的东西,这只是一个方向,没有任何问题。”
人们会理所应当地认为,资本的涌入或多或少干会预导演的决策,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成为牢笼。
但换个角度想,资本的涌入也会促使团队变得更完善、流程变得更专业,这非但不会束缚导演,反而能让他变得更自由。
“拍《野餐》的时候,那20个人是不好调动的,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把青春年少的时间都贡献给了我,我得很负责地告诉他们今天为什么要拍这场戏。但是《地球》不需要,我只要跟我的主创沟通好,大家都有自己的管理者,200多个人我不是每个都要管的。所以在创作的时候,《野餐》和《地球》各有各的自由度,拍戏的时候各有各的快乐。反而是现在这种接受采访、跑宣传的时候,我不得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导演,回忆一下做导演的感觉。”
前段时间,工作人员给毕赣提供了几个备选的综艺节目,他选了《吐槽大会》。
“他们说这有几个综艺节目,你挑一下,我问必须选这里面的吗?他们说是,然后还说《吐槽大会》是年轻人的节目,正好池子、李诞也都在,我说那就去这个吧。我之前在手机上看过一些节目的片段,大概了解过,但他们跟我说这次是一个圆桌,我想在圆桌里发言可能少一点,可以多听别人说。签完合同他们才告诉我不是圆桌,算是半被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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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意外,因为好像不管怎么看,他都和这个节目气质不符。
“我去了以后,跟绍刚老师、李诞他们一起待着挺舒适的,也交上了新朋友,没有什么不妥。看怎么理解这个问题吧,或许我一开始也有一点所谓的,艺术工作者的顾虑,但是不重要。我也自己告诉自己,当你拍完电影以后就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艺术工作者,把自己当成团队里面的一分子,为大家做出贡献,而且大家为我选择的也不是什么不堪的事情。”
能把事情想这么明白的毕赣,偶尔也会跟工作人员耍点小孩子脾气。
“我上节目之前心里面会有点压力,也会跟我的宣传说,你给我买张机票我现在走了,吓吓他。然后他就在楼下等我,以为我真的要走。其实我那刻一定是真实的,但后来想到我不只属于我,还是属于大家的。”
毕赣解释自己的原则其实有点古怪,他会非常在意做事情的逻辑。如果当下他突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上这个节目,他就会追问工作人员,必须要从工作人员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他才能接受。
“你一定得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不能没有逻辑。”
【大家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年少轻狂的人】
毕赣回答问题的时候,肯定语气不多,经常会说:“好像是这样”。
前一阵被频繁问到这部电影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毕赣老是答不上来,后来制片人找到了相关文件,他们才能确定是2015年9月。
毕赣希望自己能拥有拍完一部作品,就把它忘掉的能力,“你现在问我《野餐》是因为什么做的,我都已经忘记了,我甚至都已经忘记那个电影是我拍的了,大家老提,我巴不得赶紧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