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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达伦糕 Zoe
如果在国内影视圈谈起律师，大家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在董事长办公室不远处埋头看合同，审条款，起草合同，修改合同的人。
公司上上下下都笼统地称他们为“法务”，他们也很少会主导参与商业谈判，一般也只有到了合作需要白纸黑字的时候，他们才会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的情况在好莱坞则完全相反，娱乐法律师，在整个好莱坞生态体系中，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不仅仅是过合同，他们几乎是掌管着商业合作乃至行业变迁命脉的权力人士。
没有人叫他们“法务”，他们在行业中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叫“dealmaker”。律师权力之大，掌握信息之多，有时候使得他们成了这个行业真正的主宰者。他们对于行业的了解一点都不比任何一家大公司的CEO, CFO或者知名头部制片人少。
满怀着好奇，我们在好莱坞开始尝试去了解律师们的工作状态和他们对于行业的认知与判断。在11月举行的中美亚洲电影峰会上，我们偶遇了大名鼎鼎的Manatt律师事务所的著名律师Lindsay Conner，作为代表完美世界与华谊兄弟的顶级娱乐法从业者，在我们的再三请求之下，他破例与我们分享起了这些年在中美影视合作中所经历的生态变化。
低调务实的律师，声名在外的律所
Lindsay所在的Manatt律师事务所位于距离好莱坞开车十五分钟的洛杉矶西部，我们来到他的办公室，整个大楼透露着严谨而又神秘的气息。
Lindsay也是一个严谨而一丝不苟的人，不仅打印出了我们为他准备的问题，更是在每一个问题下面密密麻麻写下了简单的回答——对于他来说，有的可以说，是行业的观察，有的不可以说，是商业的机密。
“好莱坞的律师既是法律顾问，也是商业顾问，这个我理解和在中国的情况不太一样。我们帮助客户了解什么是娱乐业，如何在这个市场做生意。我们向客户介绍市场的现状，为实现他们的商业目标提供意见和建议。我们为他们找到适合的合作伙伴、谈判条款、起草合同，最终保证合作顺利进行。”
“我很荣幸能够成为中国与好莱坞娱乐行业合作的开路者之一，在这一路上，我见证了这段关系的快速发展。老实说，中国和好莱坞刚刚开始合作的时候，双方的商业文化和法律文化有天壤之别，许多中国客户并不是很适应和理解好莱坞高度法制化的环境。所幸是，经过几年的磨合，现在双方越来越能在同一个频道上沟通。中国人做生意，有自己的一套；好莱坞做生意，也有自己的一套。一开始，谁也不愿意让着谁，但是逐渐地，两种完全不同的商业文化和法律文化开始相互理解、共同发展——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彼此利益的最大化，只要能够谈判谈拢就好了。”
Lindsay的谈话低调而又沉稳，似乎并没有刻意要突出自己的影响，但是他所在的律所在好莱坞可谓赫赫有名——Manatt, Phelps & Phillips，被美国娱乐界权威杂志Variety称为“全美最具实力的娱乐诉讼律师事务所之一”。Manatt律师事务所是美国最大经纪人公司创新艺人经纪公司（Creative Artist Agency, 或CAA），威廉莫里斯奋进经纪公司（William Morris Endeavor Agency） ，联合人才经纪公司(United Talent Agency)以及其它大型娱乐及媒体集团或其客户的代表律师。
Lindsay向我们简单介绍了Manatt以及他个人在公司中的定位：“Manatt, Phelps & Phillips, LLP.是一所雇有500位律师、提供全方位法律服务的律师事务所。我们在美国设有九个办事处，总部就在洛杉矶。”
“我们的客户各行各业都有，但我们的核心业务集中在娱乐、数字媒体、科技等。我是娱乐法与投资部门的联合主席，所以我还有一些日常的管理工作。除此之外，我主要为来自娱乐业的客户提供电影、电视与数字媒体相关的融资、制作、发行方面的法律服务，还会为客户提供公司财务、收购与并购重组方面的法律咨询。我过往代理过的客户有电视台、制片公司、发行公司、银行、高净值投资者、投资基金等等。”
低调务实的作风，让Lindsay并没有刻意渲染Manatt的地位和影响，作为全美最具实力的好莱坞娱乐媒体法律师事务所，Manatt代表的客户赫赫有名——包括索尼影视娱乐（Sony Pictures Entertainment)，华纳兄弟唱片公司（Warner Brothers Records） ，美国读者文摘（Reader’s Digest)，美国时代杂志（Time Magazine)，狮门娱乐(Lions Gate Entertainment)等。
“中国公司其实非常聪明，学习新事物能力很强”
从2014年开始，不少头部的中国影视公司开始大举进入好莱坞，华谊兄弟，万达，阿里巴巴，完美世界，腾讯……就在中国电影进入爆发性增长期的那个节点，有许多公司将眼光投向了好莱坞，而Lindsay以及Manatt与中国客户的合作也开始大幅展开。
“华谊兄弟和STX娱乐的合作发生在2014年。从那以后，就有许多投资者都想进入这个市场。其中有的公司，像华谊兄弟、完美世界这种，是理智的投资者；还有的公司，对这个行业非常缺乏了解，是典型的外行。那个时候一大堆热钱从中国涌入，但是过了两年当中国政府开始限制了之后，这个情况就得到了改善。”
“中国公司需要经历一个学习和成长的历程。举个例子，刚开始的时候，中国的娱乐公司习惯的都是那种非常笼统、简短的合同和条约，大概也就几页纸，而我们好莱坞公司写的合同非常全面和详细，有时候可以几十页甚至上百页。一开始中国的公司确实非常不适应，但现在他们已经认同和习惯了好莱坞这一套了，他们逐渐意识到详细的合同能够更好地在美国的司法系统中保护他们的利益。”
Lindsay手头上最大的两个中国客户无疑就是华谊兄弟和完美世界了。两者进入的时间点不同，打交道的交易对象不同，前后的行业环境也大相径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