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托鲁奇的名字从来是各大奖项常客,他拿遍了威尼斯电影节、戛纳电影节、欧洲电影奖的“终身成就奖”,更曾以《末代皇帝》斩获第60届奥斯卡9项大奖。这些等身荣誉,也从此不会再增加。
这个冬天又多蒙上了一层寒意,我们又送别了一位艺术巨匠。今年的天堂也显得格外“热闹”,单田芳、李咏、金庸、斯坦·李……不论中外,这些大师们在另一个纯粹的世界相遇,仅把悲伤与空荡留在人间。
去了解他们曾倾注心血的作品,永远是纪念艺术家最好最真诚的方式,也是最不染杂质的悼怀。遗憾的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讣告传出时才恍然惊愕,才把平日匆忙的目光再度投向那些伟大的艺术结晶……
一、 开启大师之路:从政治到情欲
1.《死神》
(1962)
贝托鲁奇生于1941年的意大利帕尔马,祖父通过买卖马匹的贸易发家,后娶地主的女儿为妻,出身所附加的阶级色彩也是贝托鲁奇日后关注政治的隐因。他的父亲则是一位诗人、影评人,家庭氛围的熏陶下贝托鲁奇很早就接触了文艺创作,15岁起执笔,首部文学作品就获得了维雅雷吉欧文学奖。
贝托鲁奇的文学梦想逐渐转为光影执念,他曾只身前往巴黎,在“电影之都”深深浸泡在法国电影新浪潮的营养缸中。1961年,他在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的电影《乞丐》剧组当助理,凭借自身才华,头衔很快变成了副导演。
第二年,贝托鲁奇从恩师手中接过《死神》的拍摄任务,完成这部结构新颖的处女作时,年仅22岁。
《死神》改编自帕索里尼的小说,故事始于罗马城内一起凶杀案。一名妓女在台伯河边的公园中遇害,几名案发当夜出现在现场的相关人员被警方一一盘问,身无分文的年青人、负债的惯犯、纠缠女孩的士兵、穿拖鞋的可疑男子……每人各执一词,用不同的视点讲述着当天同一时间段的经历,扑朔的真相在对比参照、循线追查后终于大白。
这听上去的确很像“西方版《罗生门》”,也有不少人认为这部处女作是对黑泽明的模仿。事实上,在相似的框架下两者的内核截然不同:《罗生门》最终落脚于人性的复杂丑恶,更像一则纯粹的寓言。而《死神》则通过嫌疑人的叙述刻画出意大利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展现出更强烈的现实主义关怀。
2.《革命前夕》
(1964)
《死神》上映两年后,贝托鲁奇回到家乡拍摄了《革命前夕》。这是他第一次在作品中融入政治色彩。
影片描述一个中产阶段的知识青年徘徊在现实与理想之间的逡巡犹疑,他想和人谈革命,谈感情,当他爱上自己的姨母时却为此痛苦内疚。政治倾向、不伦之恋,这两大元素在贝托鲁奇的电影中还会多次出现。
而在《革命前夕》里,革命理想显得格外空洞,情欲虽然扭曲但比较晦涩,全片就一直处在“革命将要爆发却还未来临”与“欲求旺盛却未得满足”的双重压抑中。
其实贝托鲁奇对共产主义仅有感性的认知,并非清晰的政治概念。他童年与农民的孩子游玩时第一次听说“共产主义”,这个词对他来说代表着英雄。1968年的五月风暴冲击着世界,反共浪潮甚嚣尘上,贝托鲁奇一气之下便加入了意大利共产党。
这既解释了为何贝托鲁奇所描绘的革命充满空洞的理想色彩,也为日后他能来到中国进入故宫拍摄埋好了身份伏笔。
3.《巴黎最后的探戈》
(1972)
提起贝托鲁奇的名字,国内观众最先想到的一定会是《末代皇帝》,然而对于欧美观众而言,很可能是这部《巴黎最后的探戈》。
这亦是贝托鲁奇最负盛名的作品之一,借助《巴黎最后的探戈》贝托鲁奇开始闪耀于国际影坛,并将马龙·白兰度塑造为尽人皆知的明星。然而围绕这部影片的争议,却前后横跨了30年。
上映伊始,镜头尺度之大、情爱戏份之多就让它收到了意大利电影部门的一纸禁令,母片被责令销毁,就连贝托鲁奇本人,也被剥夺了5年公民权,被判处4个月的缓刑监禁。尤其片中一段因看起来太过“真实”,女主角玛利亚·施奈德被普遍怀疑是否在拍摄过程中真的遭到了马龙·白兰度的强暴。
这让施奈德日后因精神崩溃而陷入抑郁和吸毒。就在2016年,贝托鲁奇旧日的采访视频曝光,他承认当时这段戏是有意设计的,目的是追求施奈德“作为女孩的真实反应而不是作为演员的表演,我们想让她感到惊吓、屈辱。”一时舆论哗然,众多影人、明星都在社交网络上展开了对贝托鲁奇的声讨。
这桩丑闻也成为了贝托鲁奇一生无法抹去的污点,和他留存于世的艺术杰作一样,也不该被轻易遗忘。
二、 影史垂名:他者视角下的中国史诗
4.《一九零零》
(1976)
这是一部鸿篇巨制,用五个半小时的超长篇幅展现了二十世纪上半叶意大利的历史,资本主义、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这三种二十世纪最主要的意识形态都被融贯在电影中,成为历史流转的注脚。跨度长达40年的家族兴衰与阶级斗争,则是影片相互咬合的两条主线。
对意大利本土而言,这又是一项政治敏感的题材,加上贝托鲁奇从不避讳的出格尺度,《一九零零》也没能逃脱禁映的命运。最终删减了70分钟才得以在美国公映。
据说本片被不少西方国家视作有关阶级斗争的电影读本。半个世纪的风云变化,革命浪潮下的个体视角,赋予了《一九零零》厚重的史诗感。
5.《月神》
(1979)
尽管受收到播映阻力,贝托鲁奇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独特的艺术趣味。《月球》中,他将性爱与伦理的话题展开得更加极端,这是一场母与子的不伦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