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茹芸
在北欧神话中,芙烈雅不仅是一位主掌美与丰饶的女神,也是一位勇于追求所爱的战神。2018年,这位远古女神的形象与精髓,终于借由一位女歌手得以传神表达——她便是许茹芸。
暌违四年后,许茹芸终于在今年9月推出了新专辑《绽放的绽放的绽放》。在主打歌《芙烈亚》中,她“任性”地将“雅”改写“亚”,“因为‘芙’已经很美了,”许茹芸双手交叠着,倚靠在单人沙发里,自在地对新京报记者聊起新作品,“‘ 烈’就代表着刚,‘亚’比较中性,我觉得这样的组合才是我在这首歌中想要传达的气息。”
许茹芸当然是柔软的。《如果云知道》《独角戏》《好听》……在一首首经典歌曲中,这位“芸式唱腔”的掌门人早已把细腻绵长的情意,与温润婉约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在音乐之外,她也永远保持着优雅、温和——采访前,当许茹芸走入公司会议室,卸下围巾后,第一时间关心起记者是否吃了午饭。当采访结束,离开公司之际,她又与所有坐在工位上的、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工作人员一一道别。出道二十多年来,“耍大牌”这三个字从来与她无关。
在柔软之外,许茹芸的内心也极其清醒且勇敢——她从来不是那个要求别人将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反而是喜欢在日常生活中一身黑色打扮的酷女孩;她并没有一味沉溺在那些金曲带来的名和利之中,她反而有些苦恼;她敢爱敢恨,当遇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时,她会在与对方相识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完成终身大事,结下一辈子的缘分。
“我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哎,”许茹芸的音乐与人生,也许就如她这句带着笑意的言语一样,不参与过多是非,不搅和过多绯闻,没有什么尖锐的杂质,也没有什么极端的挣扎。不过,在柔美与舒适之下,隐藏着的是她从未松懈的态度,与从未改变的坚持。
柔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动辄想要离家出走”的叛逆青春。
许茹芸
写下《芙烈亚》的台湾著名词人葛大为告诉新京报记者,就贴心程度而言,许茹芸在他心目中绝对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歌手。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许茹芸总是微笑着,散发着真切的幸福感。也许,这源于从童年时代开始,“爱”在她的生命中就从未缺席。
许茹芸本名许宏琇,身边亲近的朋友都喜欢称呼她为“琇琇”。“琇琇”曾多次提及自己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动辄想要离家出走”的叛逆青春。至于是否做过什么让父母很头疼的事儿? 答案也是——“好像还好”。
“因为我不喜欢看到爸爸妈妈难过,”许茹芸回忆起一件小事,那是在高中时代,她一度跟许多同学一样贪玩,“我记得刚进学校时,学长学姐都会带我们出去玩,当时我就觉得好好玩,结果有一天我跟学长学姐玩到太晚,过了12点,也忘了电话通知爸妈。然后我爸就很生气,他说‘你怎么可以都不打电话!’”许茹芸模仿着爸爸生气的嗓音,认真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很生气,然后‘啪’用手打了我。”
虽然爸爸并没有用力下手,许茹芸也并没有真的觉得很痛,“但是我还是很难过,因为我觉得爸爸打我了,那是很严重的事情。而且对女儿来讲,看到他难过,我反而更难过,所以无论如何,下次我都会记得。”
因为家庭环境的滋养,以及从小学习钢琴的缘故,许茹芸最初的梦想,是希望长大后可以当一名音乐老师,或是一名家庭主妇。但是,1993年从国光艺校音乐科毕业后,19岁的她在民歌餐厅驻唱时,机缘巧合下被推荐到上华唱片公司试音。许茹芸在自弹自唱了王菲的《冷战》、辛晓琪的《领悟》以及林忆莲的《为你我受冷风吹》后,当即就获得了进入乐坛的通关令牌。
平
也许等于“坦然”,也许等于“处变不惊”,也许等于“知足常乐”。
许茹芸说,在她的性格里,包含着一种‘ 平’的颜色。而这种“平”,也许等于“坦然”,也许等于“处变不惊”,也许等于“知足常乐”。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的上华唱片,诞生了高胜美、李翊君、孟庭苇等一批优秀的女歌手。但进入到这样的环境,却没有在许茹芸的心中激起太大波澜。
虽然对许多前辈的歌喜爱有加,但她坦言,自己从来没有“追星”的经历,“我没有一定要去认识谁,或者一定要得到一个什么的想法,我在台下默默欣赏,或者默默喜欢就可以了。”而当歌手,也从未在她的计划之列,“我也不觉得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任何工作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一定都会有好和不好的一面,只是要懂得珍惜它,它才有机会带领你进入一个更好的状态里面。”
许茹芸自认为是个幸运的人,“但是这种幸运,不代表我真的没有遇到过任何问题,我的问题是一天到晚都有的。”回望过去,她已经平安度过了音乐生涯的许多关卡——无论是1995年6月,上华为她精心制作却“出师不利”的首张个人专辑《讨好》,还是日后她屡次遭遇的唱片公司合并重组,“我总觉得每一个人生都会有自己的课题,”许茹芸说,“尤其是无论国际唱片公司还是本土唱片公司,好像只要我加入之后就会产生变动,这一题让我觉得非常有趣。如果每一件事情都是能够如你所想的整理好发生,那就太无趣了,那就不叫人生了。”
勇
混沌看不清楚未来的日子里,她选择放下一切,只身前往美国充电、放空。
当然,在困难真正来临时,许茹芸也并非没有彷徨过。千禧年,在与人山人海合作了《难得好天气》,接着又发行了《花咲》这两张颇为前卫的专辑之后,许茹芸身体里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我就觉得,哇,怎么有这么好听的音乐,然后就开始去发掘。”
但是,当许茹芸加盟百代唱片,愿景打开音乐新天地时,却面临了新一轮的人事变动,而彼时的她,即将迈入30岁,“当时我很迷茫。我的人生面临着很多转变,我不知道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做(歌手),我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音乐事业,我当然很喜欢,我觉得它是我人生的重要部分,但并不是全部。我们人生很长嘛。”
许茹芸不喜欢拖泥带水,扭扭捏捏,在混沌看不清楚未来的日子里,她选择放下一切,只身前往美国充电、放空。当日后多次提及那为期一年的自由时光,许茹芸依然会铭记它的珍贵。在美国语言学校的日子里,她学瑜伽、学烤鸡、画油画,甚至还去学了踢踏舞。有学生在窃窃私语一年之后,终于在学期末鼓起勇气问她,是否就是许茹芸本人,她欣然点头承认。从纽约归来之后,许茹芸理清了许多烦恼,也放慢了步调。她出版了诗集和美容书,参演了林奕华的话剧,还在电影中过了一把客串瘾,但最终,她还是回到了自己最爱的音乐上来。